至爱ZAi

已退坑

[璧衡]藏(完)

这是道填空题,百年修得______


章五  百年修得

齐衡终于能撤的时候,天色已擦黑,他一边庆幸没被连城璧发现,一边又忍不住担心对方睡这么久是不是身子出问题了,正想着赶紧回去看看,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,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。

“小公爷。”

“小公爷?”

“小……齐衡、齐衡——”

齐衡可没有连大盟主听声辨位的功夫,只知道人离自己不远,却转来转去怎么也找不着,情急之下,也扯开嗓子喊道:“我听见了!你等等——不对,你在哪儿啊?”

“站在原地别动,我去找你。”

连城璧的声音平静不少,齐衡也知道这样能更快一点儿,但还是焦躁地在原地转来转去,短短半刻钟的功夫硬是叫他掰成了千秋万载,等看到那个玄衣散发的身影从花林里钻出来后,便忙不迭迎上去搀着。

“他走了吗?”

“他”自然指的是花无谢。

“嗯,走了。”齐衡将连城璧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撑到自己身上,也不管是否撑得住,“连大哥,我们说的话,你都听见了呀?”

“……先回去。”

“哦,好。”

连城璧摸索着迈出一步,然而心神一旦松懈下来,先前被刻意压制的酸沉疲惫就迅速涌入双腿,来势汹汹。他一个趔趄径直扑倒在齐衡身上,若非这次齐衡有所防备,上午在小舟中的情形怕是又得上演一次。

“前辈说了,你这腿才刚能下地,怎么能弃掉轮椅直接跑进来?”齐衡这会儿也没力气抱他,又不愿意旁人经手,四下一望,拿袖子在青石板上扫了扫,扶他缓缓坐下。

连城璧难得心虚气短,缩缩脖子,小小声道:“那不是,动静太大了嘛,我怕惊着你们,我就听不到了。”

齐衡咬着后槽牙,抓住他的鞋往下褪,惊得连城璧大幅度往后一仰,险些摔着,叫齐衡看在眼里惊在心里,他却偏偏不识好歹,仍要火上浇油,说什么不敢劳烦小公爷,否则太失礼了,他坐着歇一会儿就好。

“你住嘴!”齐衡炸了毛似的凶他,“我现在特别生气,你不准说话,你再敢说,我就……我就亲你!反正都是有辱斯文,干脆辱个够本儿!”

连城璧回想了一下这些日子他的种种表现,十分有理有据地疑道:“你会吗?我是说亲。来,我又说话了,你亲我一下看看?”

眼下虽不是光天化日,却也在荒郊野外,于是齐衡毫不意外地怂了,但他怂也怂得理直气壮:“我不会,所以我不亲。”

“虽然猜到了你不会,但我还想着,你会找个别的理由,比如我脸上很脏之类的。”连城璧失笑地摇摇头,“结果你居然直接说了,这么实诚,当心以后被人骗。”

“你脸上不脏啊。”齐衡借着微弱的暮色细细打量一番,很干净嘛。

“那就好。”

怎么好了?齐衡心生疑窦,却感觉到一只带着茧子的手揽住了自己的后颈,紧接着唇上一热,连城璧英俊的面容倏然侵占了整片视野。

他一瞬间呆若木鸡,不敢眨眼,也不敢喘气,若非连城璧念在他是第一次仅仅蜻蜓点水般贴了一下,说不定齐衡真能把自己憋死。

连城璧双手搭在他肩膀上,他们的怀抱之间仍隔着淡月清风,然而连城璧似是已经格外满足,尽管这不过是一次发乎情止乎礼的亲昵。退开时连城璧忍不住很轻很轻地喟叹一声,气音砸进齐衡的耳朵里,他后知后觉涨红了小脸。

“你其实,不必来找。”有过肌肤之亲,再去说一些话似乎就变得轻而易举了,“啊,也不是不用找,我是想说,只要你愿意找,能否找到并不打紧,只要你有这个心思,我愿意自己从那个黑屋子里出来,不需要你披荆斩棘。但是,万一你想找的那个人,他其实……其实并不是个君子,你会怎么办?……会走吗?”

“我很确信他是,再没有比他更君子的了。”齐衡主动环上他的腰,“应该是你将‘君子’一词会错意了吧?君子也是人啊,又不是神,君子当然也会犯错的,之所以能区别于小人,是因为君子从不惮承认自己犯了错,并尽心尽力去弥补,而小人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对,都有苦衷,他们才不会内疚到睡不着觉。”

“可是我犯的错能弥补得了吗?”连城璧情绪激动到全身都在打寒战,“我屠了十几个门派,连牲畜和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,就只是为了报复那个有可能抢走我——我从前的妻子——就只是为了报复那个人。”

齐衡毫不犹豫地肯定了:“杀了人,那便去救更多的人。你看你懂医理,又有功夫傍身,多适合悬壶济世呀,官家也正忧心京城没有适合普通百姓去的大医馆呢。”

连城璧长长叹了口气:“就算大是大非上的问题暂且不论,只说我这个人,我行事极端,为人偏执,万一伤害了你……”

“不怕,我一个糙老爷们儿,抗造。”

连城璧知道这种严肃场合他不该笑,但是对不起,他忍不了。

直到齐衡把他背回房,一起吃过晚饭,他一想到齐衡谜样的自我认知,想到那声铿锵有力的糙老爷们儿,还是忍不住莞尔,连齐衡正在说什么都没太注意。

“……我真的抱得动你,别不信,从湖心岛回来之后你半路上睡着了,那会儿就是我把你抱回房的……你在听吗?”

“嗯?在听,你真厉害,胳膊酸不酸?”

“……不酸!别瞧不起人。”

“是么。”连城璧顺着他的手臂线条往上摸,到某个穴位停住,轻轻一摁,果不其然,“糙老爷们儿”小公爷委委屈屈哼唧了一声。

“你看是要我帮你揉开,还是等几天让它自己恢复?”

齐衡犹豫再三:“揉开疼吗?”

连城璧自然不会觉得有多疼,他想了想,不确定地道:“跟刚才那下,差不多吧?”

“那算了。”齐衡不假思索,他可不愿意在连城璧跟前疼得鬼哭狼嚎颜面尽失。

“也行,回去之后记得搽点活血化瘀的药。”

“回去?都这么晚了,你、你不留我住一宿啊?”

连城璧十分诧异,虽说眼睛失明了,但他仍习惯性扭头“看”向齐衡。被一双失焦的眸子沉沉锁住,那感觉极其怪异,竟好似肩头压着一座五指山,又或者是连城璧的气势太强,只不过从前藏得太好,没教齐衡觉出异样。

齐衡突然很想把他的眼睛蒙住,正巧束床幔的红绸子就垂在他手边,宽约三指,刚好能盖住眼睛。热烈的红,冷莹的白,以及浓墨似的剑眉,凑到一处肯定好看极了。

连城璧默不作声,挪到床沿坐着,垂下腿去穿鞋。

嗯?莫非是什么“既然你喜欢睡这里那我去你房间好了”的戏码?

于是齐衡赶紧拉住他:“不用你挪地方,现在也不是太晚嘛,我回去,我回去就好。”

连城璧又是一怔:“不为他们都已经被你打发走了,你干嘛又要回去?往里面靠靠,我睡外面,还是你不习惯这样?那再搬张床进来?”

齐衡长舒一口气,麻溜地脱衣服钻被子,大有誓死不肯挪窝的架势。

连城璧无奈地把他刨出来上药,一边抹一边柔柔地呼,将自己年幼时不曾得到的温情待遇全招呼到齐衡身上。他看不见,自然坐怀不乱,只苦了齐衡,抓心挠肝,燥热难忍,偏偏还得顾及对方正养着伤呢,不敢有丝毫出格的反应。

好不容易熬过去,吹熄烛火,一切都沉寂下来,齐衡想着等两人都稍有些睡意的时候可以牵一下手,然而一边想,一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,一夜无梦,醒了尚来不及懊恼,就惊悚地发现自己像条八爪鱼似的,手脚并用缠住连城璧,勒得人家睡梦中也皱着眉,为了配合他躺得极其别扭,一看就不舒服。

齐衡蹑手蹑脚爬出来,扶着连城璧平躺好,做贼心虚地揉了揉自己勒出的红印,又更加做贼心虚地收回去,拉上亵衣,好像看不见就不存在似的。

“你就这么走了?”

连城璧笑着睁开眼。

“呃,不是,我、我是想去给你端早饭。”齐衡低下头去勾他的小拇指,“你要是想我陪着,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
“嗯,想你陪着。对了齐衡,”连城璧搓搓手指,表情很是意犹未尽,“昨晚被你热得睡不着,突然很好奇你长什么样,细细摸了一遍才知道,原来你这么好看。”


评论(18)

热度(57)
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