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爱ZAi

已退坑

[璧衡]藏(1)

@居有钱 的点梗


很甜很治愈的脑洞,但写出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,而且忠犬这种属性我真的是第一次尝试啊😂希望太太别嫌弃。


第一章  海棠无香

阳春三月,汴京城一反常态下起了绵密不绝的细雨,单看这烟雾迷蒙的光景,倒像是在梅雨时节的姑苏,可惜料峭春寒毫不留情地打破了那点聊以慰藉的幻想。

文人墨客好写春,盼春早,惜春时,恐春归,仿佛春是他们的衣食父母,父母走了,做儿女的便要哭一哭丧,以全礼数。

可事实上春能带来什么?除了乍暖乍寒难以将息的天气,便是粘人衣袖扑赶不去的柳絮,今年春天由于阴雨绵绵连日不开的缘故,更是极度难捱。

连城璧的腿又疼了整整一夜,寒气执拗地穿透锦衾往骨头缝里钻,像是有数不清的细小的蛇在吸血啖肉,噬他的髓。自爆没能要了他的命,反而是这点倒春寒,这种细微却永无止境的疼痛,折磨得他快要崩溃了,简直想手起刀落,把这副不中用的躯壳剁了干净。

他咬着被褥的一角,眼睛睁得很大,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——他在自己刀下见过不少——直挺挺僵在床上,数着滴滴答答的更漏。

这不是件轻松的活计,因为雨下个没完,一直在干扰他的耳朵,他的腿也一直在疼。疼痛总会令他想起来他不愿意想的事,比如冰冰奉他之命去拷问那些本没什么大罪过的人。

冰冰在逍遥侯手底下学会了很多,她是最完美的心腹,最忠实的信徒,她懂怎么说话,怎么笑,怎么讨男人的欢心,她懂怎么用毒和用蛊才可以既达成目的又不把人折腾死。

就和他现在正在忍受的痛苦一样。

非兵也,我也,所以她走得干干净净,是他活该。

他又接着难以避免想到了因他而死的人,很多人,那些面容模糊的怨灵在半梦半醒的臆想中扭曲成了一团巨大的怪物,要把他的灵魂镇压。

连城璧不敬仙佛,不信鬼神,但总有些时候,非怪力乱神无法解释人生的种种机缘巧合。他觉得那个怪物或许真的是怨鬼,白天从不出现,总在睡梦中纠缠,不把他熬到油尽灯枯便不肯罢休。

白天——花府的“白天”始于最早起床的一批下人,煮饭、洒扫庭院、清理夜壶等等。小姑娘的脚步声总要轻快一些,有的还学京中时兴的样式,在木屐齿上印了花形,走起路来便伴随着一种特殊的脆响。

他住的这个院子里就有一位,讲话又快又轻,夹杂着岭南一带的口音,听不太懂。反正大多也只是无关紧要的话,说给同样无关紧要的人,听不懂就听不懂吧,没什么好在意的。

花屐齿在早上总是很忙的,虽然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。她一阵风似的卷进来推开窗户,噼里啪啦一通讲,又急匆匆刮走了,鲜活的人气驱走幽灵怨鬼,连城璧胀痛的头脑蓦地一松,施施然躺着,忽然发觉周遭格外安静,非比寻常。

雨似乎停了。

门窗洞开,偏南风裹挟着温润的水汽长驱直入,送来园中草木被雨水沤湿之后的气息,没有花,花瓣腐朽的味道令人作呕,这里却只有淡淡的清爽。

春天要过去了。

雨后初晴总是令人欣喜,连城璧听见几个小丫鬟说要去后院新扎的秋千那儿耍耍,不一会儿,本就偏僻的养病之所更显僻静,只有不知名的草虫时不时吱呀几声,无精打采的,莫非它喜雨不喜晴?

但人总是喜晴的,连城璧因为腿不怎么疼了而欢喜,访客也在这难得的晴日提起了拜访的兴头,沿着抄近的石子小路快步走来。

这脚步只属于少年,他走得太快了,月白氅衣追不上他,顺着风轻轻后扬,似两只小小的帆。

连城璧自打被“二少奶奶”傅红雪捡回花府就一直卧床调养。他精力不济,时睡时醒,为了方便就没脱中衣,也没束发,只在脑后松松挽着,如此一来起卧都不妨事,见人也不至于失礼。

他收起喜色,手肘撑着床板坐起来,理顺衣衫,朝来人拱拱手道:“小公爷。”

来人正是花府二少爷花无谢的发小齐衡,被一语道破身份,齐衡不免有些尴尬,准备好的一箩筐套近乎的话也毫无用武之地了,只能凭借从傅大侠那儿取来的“真经”,开门见山:“啊,对,我是齐衡,表字元若,从小听花二哥讲你的英雄事迹,仰慕非常,可惜我不是习武的料,家慈不放心我涉足江湖,因此一直无缘得见,今天总算能了却这桩心愿了……天气不错,我推你出去逛逛?”

连城璧没说话,扭头面向窗外。齐衡在磨人的寂静中坐立难安,正想着要不算了,耳畔却轻飘飘滑过一声浅笑,紧接着是男人因为病弱体虚而近乎温柔的低语:“从小听到大?都错辈了,我有这么老吗?”

他们差了将近十岁,连城璧出师又早,十一岁便扬名江湖了,齐衡话也没什么毛病,不过落在一个未及而立春秋正富的男人耳中,总归不那么中听。

齐衡又不知该说什么了。

他从小到大还未曾这么崇拜过第二个人,也未曾独自探过病,眼下偏偏撞到一起了,好像说什么都是错,着实难为人。

“那个,难得放晴了,咱们出去走……啊不是,出去转转,可以吗?”齐衡又提了一遍。

连城璧婉言拒绝:“在下这身子多有不便,唯恐扫了小公爷的兴致,还是算了吧。”

齐衡脱口而出:“我的兴致就是陪你。”

连城璧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,这小公爷说话怎么如此……不加修饰?扛不住,扛不住。

齐衡说完也哽了一下,试图补救道:“灵姑子前辈说养病不能总闷在房间里,偶尔出去透透气,心情顺畅了,身体也能更快恢复。外头的春景虽无法赏玩,可鸟语花香的,想来也别有一番趣味,所以你看要不……”

“小公爷。”连城璧为了打断他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,苍白的脸立刻浮现出病态的潮红,吓得齐衡瞬间闭嘴。

“傅公子不喜那些花儿草儿的,院里只栽了无香的海棠,而且昨晚风大,从黄昏一直刮到快四更,再繁密的花也要被吹秃了,再活泼的鸟也要被吓跑了,您推我出去干什么?嫌伤春的人还不够多吗?”

“我没有!我就是、就是……算了。”齐衡闷闷地叹道,“你好好休息,我明天再……那个,明天我还能来看你吗?”

不想他再一惊一乍的,连城璧强压住喉头的痒意,哑声道:“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,万一累您白跑一趟,岂不浪废时间?”

齐衡忙道:“不白跑不白跑,你要是睡着了我就看着你睡,帮你守着。”

连城璧……连城璧无话可说。

齐衡只当他是同意了,喜滋滋道:“那说定了,明儿还这个时候,回见!”

“……小公爷慢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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