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爱ZAi

已退坑

19:00[生璧]璧海潮生

罗浮生X连城璧,海的女儿的梗,但很沙雕


在海的远处,水是那么蓝,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,同时又是那么清,像最明亮的玻璃。然而它是很深很深,深得任何锚链都达不到底,要想从海底一直达到水面,必须有许多许多教堂尖塔一个接着一个地联起来才成。

海底的人就住在这下面,那儿生长着最奇异的柔软植物,大小鱼儿在这些枝间游来游去,像是天空中的飞鸟。当海非常沉静的时候,可以瞥见太阳,像一朵紫色的花高高悬于头顶,从花萼里射出各色光彩。

海底深处是连城璧的宫殿,墙是用珊瑚砌成的,落地的大窗子是用最透亮的琥珀做成的。偶尔闲下来的时候,年轻的海王喜欢把大窗子全部打开,坐在窗台上,鱼儿向他游去,在他手里找东西吃,正如陆地上的人们打开窗户,引鸟雀飞过来一样。

但今天连城璧没有享受这惯常的消遣,他全身裹在一间漆黑的斗篷里,向海的更深处游去,穿过一个有他的宫殿那么高的漩涡,来到一片光秃秃黑沉沉的沙地,没有花,也没有海草。

巫婆面面正在吃面,或者说吸面,一个大碗里只盘着一根面条,面面叼住一头使劲吸,也不见咀嚼,也不见喉头滚动,一碗面就这么吸完了,仿佛他的喉咙直接连着黑洞。

面面揉了揉小肚子,说:“欲得光明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欲得光明,下一句呢?快点说。”

连城璧叹了口气,认命地接了下一句:“先尊黑夜。”

面面嗤笑一声,说:“有什么好嫌弃的?明明你那个‘千秋万代一统江湖’更老土!”

“我这是旧瓶装新酒。”连城璧把斗篷脱下来叠好,搁衣架上,说,“咸水我已经有了,‘江湖’是淡水,加起来不就控制了人类的全部生命之源?你那个光明黑夜的,除了中二病爆棚,可还有什么深刻含义?’

面面一翻白眼,没好气地说:“找我干嘛!”

“把你哥的制服送来。”连城璧指了指那件洗好熨好如全新一般的黑斗篷,“顺便要一瓶长腿的药。”

“我感觉你‘顺便’反了。”

“都一样。”

“你发什么神经?”

“我对一个人一见钟情,想变成人和他谈恋爱。”

连城璧的语气,和“我今天吃了两碗面”没什么区别。

“你果然在发神经。”

“我认真的。”

“你怎么就认真了?”面面嗤之以鼻,“一见钟情?那好,我问你,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起因经过结果都是啥?别跟我扯什么爱没有原因,至少那个人长得不会难看。”

连城璧赞成地点点头,说:“确实挺好看的,没想到一个混黑道耍大刀的也能那么俊俏,我听人家叫他,嗯……‘玉面阎罗’?好像就是这个,很贴切呢。”

面面猛地一拍桌子,又一掀,没掀动,再一掀,还没动,怒道:“你配合一点!”

连城璧像个认真听课的好学生,抱臂坐直,稳稳压着,平静地说:“容我提醒一句,这张桌子是我掏钱买的,你自己那张早被你哥劈碎了。”

“哼,臭哥哥。”

面面瘪着嘴,从药柜里扒拉出一瓶绿莹莹的液体,递给连城璧:“你要的药。”

连城璧接过细细打量一番:“嗯,豆子绿,没错,是这个色。”

“先别打开,我得从你这里拿走一样东西,才算契约成立,不然你喝了药也没效果。”

连城璧“啧”了一声:“真麻烦。行吧,你要什么?”

面面摆好魔法阵,忽然诡秘一笑,幽幽说道:“我要拿走你的黑粉!”

“……”

连城璧不解:“黑粉?”

“对,黑粉!”面面叉腰狂笑,“先王和先后都不黑,没理由生出个黑成炭的儿子,所以一定是你脸上有什么缺陷,才一直用黑粉遮住。现在我拿走啦,你的缺陷暴露啦!生哥不可能爱上你!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魔法生效,海王大人从黑里俏,变成了白富美,妍丽如娇贵的出水芙蓉,所谓“肤如凝脂”,不过如此。

面面如丧考妣——诶好像不合适,他俩没爹没妈——算了就那个意思,你们都懂。

连城璧觉得不可思议:“你哥教你的生物都拌面吃了吗?肤色主要由三对等位基因控制,显性基因越多肤色就越深,我爹妈两个都是AaBbCc,黄皮的,完全有可能生出我这个AABBCC纯黑的啊。”

面面委屈巴巴:“听不懂。”

“那我还是劝你哥放弃吧。”

面面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地郁闷,摆摆手:“赶紧走吧你!”

连城璧跨进漩涡门里,又探出半个身子,嘱咐道:“别忘了把制服给你哥。”

“知道啦——啰嗦!”

于是连城璧这就上了岸,四处转转,觉得其实和海里没什么区别,不过是器物的名称和形制有所不同。

玉面阎罗、洪帮二当家罗浮生的名头很是响亮,不费什么劲就能打听到,连城璧在茶馆里灌了两耳朵小道消息,滤去那些惹人浮想联翩的桃色绯闻,连城璧确信,罗浮生正在追东江大学的一名教授,听说是叫沈巍,温文尔雅,君子如玉。

连城璧咬了口桂花糕,心想,要是这俩能凑成一对,那面面算是被谁绿了?

面面喜欢罗浮生?不像,应该是王子公主的故事看多了,幻想罗浮生是他的大英雄,就算换成罗福豆,罗阿福,估计一样要“坠入爱河”。

那面面喜欢他哥?也不见得,兄控是有的,但恐怕没有更进一步的心思,否则沈巍早把他吃干抹净了,哪能等上一万年?

连城璧拍拍点心渣子,决定还按原计划行事,不掺和他们。

反正,他只用把躲在罗浮生梦里的那只梦魇揪出来就好,人类的感情,好麻烦。

连城璧作为人类的身份是沈教授的新同事,跟沈教授一样斯斯文文的,气味相投,但由于家里从军,对刀斧枪械之类也颇有了解——沈巍当然是了解的,但“沈教授”不会——罗浮生喜欢这种儒生调调,难得又有共同话题,没几周便混熟了。

罗浮生活到二十好几,交友的手段却还跟小孩似的,觉得一个人好,就把自己喜欢的全摆到人家面前。今天牛记生煎,明天孤本古籍,后天紫罗兰蛋糕,这个连城璧爱吃,说说笑笑就挖光了不小的一份,罗浮生这种好甜口的,看着都觉得直齁嗓子。

但无论如何,罗浮生心里松了口气,还以为文化人都像沈教授一样不食人间烟火,无欲无求得仿佛成了仙,原来也有极好哄的嘛。

连城璧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,就模仿面面的笔迹,胡乱写了份生物卷子,偷偷塞进沈巍办公桌底下的抽屉里。

这天沈巍很高兴,虽然只是眼角的笑纹略深了些,在罗浮生看来却已是极大的进步,兴冲冲问道:“沈老师,家里有什么喜事啊?”

沈巍温声说道:“是我弟弟,这次小测成绩不错。”

罗浮生根本没上过几天学,连学渣都算不上,挠挠头,总觉得有点不自在,干笑着说道:“是么,那挺好,挺好。”

连城璧差点把嘴里的蛋糕喷出来,心想面面学习是有多差?

乱写归乱写,有些在他眼里是“常识”的知识点,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写错,就这……也能让沈巍如此高兴?

又过了几周,连城璧咬咬牙,满满当当写了一份零分的试卷,如法炮制,偷偷递给沈巍。

沈教授果然很生气,顾不上请假,甚至没和任何人说,提着斩魂刀就杀回海里教训弟弟。

罗浮生接连三天吃了闭门羹,问过其他人,也都说不知道沈巍去哪里了。他失魂落魄回到美高美,开了瓶威士忌,仰头便灌,在酒精的苦涩辛辣中想道,啊,我失恋了。

霜姐劝不住他,谁也劝不住,最后罗诚想起他最近新交了个朋友,赶紧跑去搬救兵。

连城璧端了杯酒,坐他旁边一起喝,问道:“心里难受啊?”

“我没有太难受。我就是,就是不难受,才觉得难受。”罗浮生是打小在交际场中练出来的海量,此刻只是微醺,口齿还算清楚,说的话却不清楚,叫人摸不着头脑。

连城璧大概懂了:“不难受?你那么喜欢沈老师,怎么会不难受呢?”

“没错!”罗浮生一拍大腿,犹如高山流水遇知音,巴掌拍红了也不在意,“义父把自己关了半个月,林大哥醉了快两天,到我这,我……我怎么会不难受呢?啊?我该难受的啊!”

他指了指自己心口,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了。

“阿猩出卖我,我这里,比被砍了还痛,你不知道,阿猩、我们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”连城璧温和地打断他。

罗浮生虚着眼笑了笑:“你哪能知道啊?你不是才来东江吗?”

“是啊,一来就撞见了兄弟阋墙,我也是够倒霉的。”连城璧慢悠悠地讲,“你俩父辈交好,所以从小一起长大,比亲兄弟还亲,但他没你机灵,没你敢拼,在洪帮一直不起眼,却不反思自己,只一味怪你不帮扶他。这时青帮诱惑他反水,两边一拍即合,他用叙旧的名义把你单独约出来,青帮早埋伏了近百号人,没想到……你大概真的是从地底下爬回来的,阎王殿都不敢再收。”

罗浮生被勾起最大的伤心事,又被酒精一熏,脑子里那点残存的理智早跑没了,瞪着连城璧怒道:“你有没有心、有没有感情啊!还这么平静?!”

连城璧不和醉鬼计较,好声好气地同他解释:“我三岁的时候爹自杀了,六岁的时候娘中毒死了,周围一帮争家产的亲戚,至于朋友……我哪还敢再交朋友,所以你说的心痛,对不起啊,我真的不知道。”

罗浮生愣愣地看着他,打了个酒嗝:“那你好惨啊,嗯,比我惨。”

“还好吧,算计人而已,我最擅长了,也不会心痛,所以还是你更惨。”

罗浮生莫名较起劲来:“你更惨。”

连城璧好像也醉了,认真反驳:“你更惨。”

如果不惨,哪能劳动海王大驾,亲自帮他拔出梦魇?

那晚罗浮生买了四两生煎,他和阿猩都最爱吃的。他怕敞开口会凉,又怕捂久了不脆,一路百般纠结拎到他和阿猩约好的地方,却被最好的兄弟当心捅了一刀,拼杀一夜,到天擦亮,终于只剩下了他一个站着的人。

生煎早凉透了,油腻腻坨成一团,罗浮生却揪下来一块,塞嘴里细细地嚼,硬咽下去,似乎要借此强迫自己记住什么。

他咽下一块,又去揪下一块,胃里沉甸甸仿佛坠着块大石头,等他终于吃完满满一袋,忍不住伏到海边的栏杆上干呕,可什么也吐不出来,越呕越难受。

最后他强迫自己停下,捂着胃慢慢蹲坐在地,倚着栏杆,直到天光大亮,才摇摇晃晃站起来,梦游似的回到自己地盘上。

自始至终,他没有掉一滴泪。

连城璧还是不太能懂人类的感情,只是觉得,罗浮生满怀期待赴约的时候,挂着笑容的一张脸,远比现在要好看。

笑起来这么好看,为什么不能让他一直笑着?

于是连城璧凑过去,亲了亲他犹自念叨个不停的嘴巴。

罗浮生被酒精麻痹了思绪,没觉得哪里不对,只觉得软软的,凉凉的,还有点甜,好像是榛子蛋糕的甜味,明天还买这个,嗯,真甜。

于是罗浮生也凑过去亲了亲,亲完觉得不够,又把他嘴里的甜味全都搜刮个遍,这才咬了咬果冻似的唇瓣,意犹未尽退开了。

连城璧学到了一项新技能,就准备实践一下,学着罗浮生的样子,给了他另一个明显要缱绻许多的吻。

这么一番你来我往,两个人都有点喘,连城璧抵着他的额头,认真地说:“这是海王的祝福,以后你不会不开心了,也不会做噩梦了。”

罗浮生费劲巴拉理清这句话,就捧腹哈哈大笑起来,说你怎么还信这个?幼稚,太幼稚了!

忽略脸颊上酒醉一般的两片酡红,连城璧神情还是蛮严肃的:“你看你这不是就笑了吗?很灵的,别不信。”

罗浮生笑得浑身直抖,一个自以为清醒的醉鬼,去哄一个自以为酒醉的呆子,竟也毫无违和。

“嗯嗯,很灵很灵,海王大人施完法应该累了吧?走走走,上楼睡觉去!”

“男女授受不亲。”

“可我们是男男啊。”

“……有道理。”

“走了走了,睡觉!累死我了……”

第二天罗浮生直到日头西斜才醒,宿醉之后头居然不疼,还有榛子蛋糕吃,哇塞,太幸福了吧!

但是这个榛子蛋糕不太甜啊,不是应该很甜的吗?

等会儿,甜……

甜……

甜……

昨晚的记忆渐渐复苏,蛋糕盘子“砰”一声摔到厚厚的地毯上,罗浮生面红耳赤,感觉自己要直接炸了。

他蹲着自闭了一会儿,告诫自己,男子汉大丈夫,不能没有担当,亲也亲了,睡也睡了,虽然都是男人,但你也得对人家负责。

又过了一天,罗浮生牵着一个斯斯文文的大美人回到美高美,吆喝手下们来见嫂子。

“可他只是个人类,顶多再活几十年,就会和海面上的气泡一样,‘啪’一下就没了。”

“这有什么关系,”连城璧专心给罗浮生一时兴起养的绿萝浇水,顺口胡诌,“你哥咒我长命百岁呢。”

面面一下子紧张了,问道:“你从来都不肯吃亏,那你咒他什么?”

连城璧直起身,似笑非笑:“我咒得了斩魂使大人?”

面面“切”了一声:“你在外人面前扮猪吃老虎就算了,可瞒不过我。”

连城璧沉思片刻,煞有介事地说:“我咒他万寿无疆。”

“那他不就没几年可活了?!”

“是啊,以后没人逼你学习了,也没人不准你挑食了,多好。”

“好个头!”面面撸起袖子要打架。

“算了算了,我骗你的。”浮生养家可辛苦了,不能给面面糟蹋了去,“海底的人没有灵魂,但是浮生分给了我一半,与此同时,我的生命也会分他一半。”

“你骗我很好玩?”

“你不是说也喜欢浮生?我怕你把我加入暗杀名单,索性先下手为强咯。”

面面莫名其妙:“我干嘛要暗杀你?”

“啊,浮生说的,喜欢一个人就会想占有,如果别人也喜欢,就会吃醋,不高兴,做一些很出格的事。”连城璧摸摸下巴,“不过,东江的人好像都特别怕他,不敢喜欢,所以我也不知道吃醋是什么感觉。”

“嗯……我嘛,只要不当我嫂子,谁乐意喜欢谁我都不在乎。”面面若有所思,“那我应该不喜欢罗浮生了。”

“你喜欢你哥啊?”

“好像是诶。”

连城璧心想什么情况?沈巍不是回去押着面面学生物了吗?怎么学着学着感情反而变好了?

莫非……这就是知识的力量?

嗯,一定是的!知识就是力量!

于是第二天,手下们惊恐地发现,嫂子居然劝二当家多读书,二当家居然也答应了!

虽然……咳咳,最后总会变成红袖添香的风月事,但总归二当家愿意在书房坐坐了,大当家也……十分欣慰,所以可喜可贺,呵呵,可喜可贺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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